熊立平(左一)和徒弟揭開井蓋,用聽音棒仔細辨認 記者 張媛/攝

熊立平整理工作設(shè)備,夜深人靜時工作最方便 記者 張媛/攝
51歲的熊立平心中有兩座城,一座城在腳上,高樓矗立,熱鬧繁華。一座城在腳下,城長千里,只是視野看不見,僅能用耳、用心去傾聽和感受,腳下的城同樣車水馬龍,川流不息。熊立平是一名有30年工作經(jīng)驗的“聽漏工”。 聽漏工,顧名思義就是借助聽音棒等工具依靠聽覺判斷地下水管是否漏水,這是一個鮮為人知的職業(yè)。
株洲市的聽漏工大多是他的徒弟
那是初秋的一個深夜,涼風習習,吹著山里的樹枝嘩嘩作響,在郊區(qū)的一座大型公墓里,一對師徒拿著電子儀器、棍棒等工具,腳步輕盈,時停時走,每走一步,年長者都會拿著儀器在地表探測,年少者則是用鐵棍撬動著什么。當微黃的手電筒照到墓碑上時,年長者“啊”了一聲,顯然受了不小的驚嚇。
和記者回憶起去年的經(jīng)歷時,熊立平仍舊心有余悸,“當時,我們師徒沿著水管線檢漏,沒想到檢查到了公墓。”即便如此,熊立平還是和徒弟一起,膽戰(zhàn)心驚地在墓地里檢測了數(shù)個小時,堅持把公墓一帶的水管檢測完才離去。
即便每天都穿行在株洲的大街小巷,但很少有人見過熊立平,知道他職業(yè)的人就更少。有人把他當做小偷,有人把他看成電纜工,誤入墓地,只是熊立平經(jīng)歷的不可思議事件中的一次。
株洲的聽漏工自成一脈,1978年,株洲開始出現(xiàn)聽漏工這個職業(yè),職責是排查株洲供水管網(wǎng)存在的漏點,精確定位后通知工程隊進行修復,以避免水資源的浪費。熊立平的師傅羅老“開山立派”,是當時株洲唯一一名聽漏工,當時羅師傅帶了幾個徒弟,現(xiàn)今除了熊立平外,大多都已從事其他行業(yè)。
熊立平繼承了已故師傅的遺愿,30年來一直堅持從事聽漏工作。在株洲,熊立平是最年長的在職聽漏工,株洲所有的11名聽漏工,有6人是熊立平教出來的徒弟。這11人,每天晚上由熊立平分成4個小組,負責株洲市1000多公里的水管生命線。其中每段水管線,每年要至少檢查3次。
成立初期的聽漏工職業(yè)異常艱辛,1986年,來自農(nóng)村的熊立平走上聽漏的道路時,條件設(shè)備十分簡陋,每天三更半夜騎著自行車,帶著聽漏棒出去巡線。當時,株洲的道路并沒有現(xiàn)在那么平坦開闊,許多路段都沒有安裝路燈,熊立平夜晚騎行在顛簸的路面上,常常被摔得鼻青臉腫。直到1997年,熊立平的單位配備了幾十萬元的專業(yè)設(shè)備,成立了專業(yè)聽漏班,人數(shù)增加到了6人,株洲聽漏工作才轉(zhuǎn)向?qū)I(yè)化。
30年的黑夜生活
多年的聽漏工作,讓熊立平對水管產(chǎn)生了一種“病態(tài)”的習慣,他走在路上總會有意識地去聽一下消防栓,看一看下水道,判斷有無漏水現(xiàn)象。
熊立平也已經(jīng)習慣了夜生活,長達30年的黑夜生活,讓他看上去雖精神不錯,但臉色十分蒼白。記者了解到,由于每天要熬夜工作,檢漏班成員大多是青壯年小伙,否則身體根本吃不消。即便如此,由于長期飲食、睡眠不規(guī)律,胃病司空見慣。
“白天路上太吵,背景噪音大,水管‘脈搏’聲音很弱,因此我們只能選擇在深夜工作。”熊立平說,“聽漏工人在業(yè)內(nèi)被稱為‘管網(wǎng)醫(yī)生’,專門‘聽診’自來水管網(wǎng)暗漏的疑難雜癥。”像醫(yī)生看CT,雖然每個人都能采集到信號,但是確定地下有無漏水,哪里漏水,就要從細微的聲音里聽出差別。聽漏工人雖沒有火眼金睛,但能用耳朵診斷出地下管網(wǎng)有無漏水點,漏水點的確切位置在哪兒。
同時,聽漏不僅用耳,還要用鼻子嗅,用眼睛觀察。這就需要不斷的經(jīng)驗積累。熊立平說,“做這一行技術(shù)性很強,即使師傅手把手地每天教,悟性高的人至少學一年才能出師,有的要學三四年才能獨立用聽漏儀判斷漏水點。”
記者看到,熊立平和徒弟攜帶的檢漏裝備有聽漏儀、聽音棒、金屬探管儀等。熊立平把聽漏儀打開,把大號耳機套在耳朵上,右手拿著一個秤砣大小的傳感器,每走一步,往地上點一下,來捕捉漏水聲;徒弟小易則手持一根2米長的金屬聽音棒,檢查井蓋或消防栓是否漏水。
“其實我們的工作程序很簡單,開蓋,趴下,蓋蓋,分析水流數(shù)據(jù),周而復始,十分枯燥。”熊立平說,以前許多人堅持幾個月就不干了。
去年為株洲節(jié)水4600立方每小時
據(jù)了解,今年1-7月份,以熊立平為首的11名聽漏工人在全市已檢查出地下管漏近200處。而他們?nèi)ツ甑臋z漏工作,為株洲節(jié)約的自來水高達4600立方每小時,這等于每年為株洲再建一座小水廠。
熊立平說,“株洲自來水管道有多長,在地下如何分布,沒有人比我們更清楚。我們?nèi)坑媚_步丈量過。而且我們要求診漏要很精確,不但要摸清地下自來水管,還要注意漏水處其他管道,如煤氣管道、電纜的分布情況,使維修時盡量避開這些管道。一旦檢漏不精確,維修工人的鉆頭接觸到煤氣管道或電纜,容易造成人身傷亡事故。”
記者發(fā)現(xiàn),由于路人的踩踏及生銹、積泥等原因,要撬開井蓋并不容易,有時候甚至需要三人輪番用力方可。揭開井蓋的瞬間,總能看到密布的蟑螂和逃竄的老鼠,隨之是撲鼻而來的異味,而熊立平對此早已習以為常。檢漏是一個枯燥的活。撬開井蓋、聽漏、合上井蓋,不斷重復,不斷走路,一天下來,熊立平需要走5公里。
同時,檢漏是一個良心工程。水管埋在地下,很難通過肉眼判斷是否漏水。如果聽漏工發(fā)現(xiàn)漏點并通知工程隊及時修復,可節(jié)約大量水資源,雖然偷懶不檢測也沒有誰會察覺,但也沒有人這樣做。熊立平說,“我在農(nóng)村長大,單位領(lǐng)導就是看我做事特別吃得苦和自覺,才把我分配到聽漏工作上來。如今,每次檢查到漏洞,都已成了我的一種享受。”
兒子也是聽漏工
記者注意到,熊立平的工作時常會引來三五個市民的觀望,他們雙手交叉放在胸前,時不時交頭接耳。
“他們干嘛的?”
“我覺得是在通下水道。”
“拿著鐵棍,會不會是抓下水道老鼠的?”
熊立平說,因為作業(yè)時間多在深夜,加上手持鐵棍、不斷撬開井蓋等可疑跡象,他們常常被誤解。小區(qū)的居民誤以為他們是抓老鼠的,路過的司機猜測他們在通下水道,而巡邏的警察則懷疑他們是不是企圖偷井蓋,每次工作都少不了一番解釋。
記者跟著熊立平師徒兩人走進蘆淞區(qū)某小區(qū)檢漏時,撬井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十分刺耳,被驚擾的保安將腦袋伸出保安亭,想看個究竟。過了一會,他干脆鉆出保安亭,保持一定的距離尾隨熊立平,直至熊立平離開他的看守范圍。在這過程中,雙方都保持沉默,沒有發(fā)問,沒有回答。
熊立平說,像這種監(jiān)視已經(jīng)是很客氣的做法,今年年初,他還曾在作業(yè)期間被小區(qū)住戶報警調(diào)查。雖然身著工作服,并向巡警出示工作證,但出于謹慎,巡警還是對他們兩個進行了詳細的盤查。
直到凌晨3點,熊立平和徒弟才把當天的任務完成。4公里長的水管道,他每一小段都用儀器精確測量,不曾遺漏任何部分。和記者道別后,熊立平拖著疲憊的身軀,在夜色中朝著家的方向走去。
家中還有比他回家更晚的人。2012年,熊立平的兒子也進了單位成了一名聽漏工,負責比較偏遠的石峰區(qū)水管線。熊立平的老伴早已內(nèi)退在家,雖然家庭還算和睦,卻常常過著一個人的生活。
“家里的生活軌跡不在一個線上,一個人生活在白天,兩個人生活在黑夜。”熊立平說,“開始并不同意兒子做這行,希望他能陪陪母親,但有些事,總要人去做。”(記者 趙露)
編輯:韻曈
來源:株洲文明網(wǎng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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