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月19日，元宵佳節(jié)。株洲天元區(qū)白鶴社區(qū)花園一村一棟老樓的三樓小屋。晨練回來的劉金斗，將買來的玉米蒸上，煮好粥，再幫女兒洗漱、穿好衣服，終于得以片刻休息。從早上6時30分起床，連續(xù)3個小時的連軸轉(zhuǎn)，來回爬三樓，對86歲高齡的他來說，已是一件很難堅持下來的體力活。
喝口熱水潤潤嗓子，又動手疊衣物的劉金斗疲態(tài)盡顯。
這個女兒，他已照顧了46年！
但很少有人知道，這女兒是他跟愛人“撿”來的。
記者與金斗老人父女合影。（左三為劉舒燕、左四為劉金斗老人）圖片來源：株洲新聞網(wǎng)
社區(qū)工作人員陪劉金斗老人給劉舒燕過生日。圖片來源：株洲新聞網(wǎng)
飛來的“燕子”
時針撥回到46年前。
彼時，劉金斗擔任貴州省六盤水某礦務(wù)局的黨委書記，其愛人王玉珍則是礦屬醫(yī)院小兒科的護士長，夫妻倆育有3個兒子，是一個幸福的五口之家。1973年2月28日早晨7時，王玉珍所在的醫(yī)院來了一個高燒病危且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女嬰——身患硬皮癥、百日咳等6種疾病。當時醫(yī)生診斷，即便撿回一條命，她也只會是一名身患殘疾的癡傻兒。
因為家貧，住院幾天之后，這名女嬰的父母就堅決要求出院。
“這樣出院，女娃就只有自生自滅。”王玉珍匆忙趕回家中，與劉金斗商量，想收養(yǎng)下這個可憐人兒。
“如果你愿意，我就支持你！”有對生命的敬畏，有對女嬰的同情，劉金斗和王玉珍最終收養(yǎng)了這個女嬰。“就當自己生了一個身患殘疾的女兒。”王玉珍說。
劉金斗至今仍清楚地記得，1973年3月10日，女嬰更名為劉舒燕，跟3個哥哥排“舒”字輩，“燕”則寓意飛來的一只燕子。自此，劉家多了一個女兒。
雖毫無血緣關(guān)系，但燕子被劉金斗和王玉珍視若掌上明珠。
為了治好舒燕的硬皮癥，每天早晚兩次，劉金斗夫妻都要為她進行溫水洗浴。通過半年多的不懈堅持，舒燕身上的硬皮癥才逐漸消退，露出嬰兒該有的嫩白肌膚。為了保證孩子的營養(yǎng)，劉金斗夫妻從牙縫里省下錢，托礦務(wù)局駐各地辦事處的同事買回奶粉……短短兩年，面黃肌瘦的女娃娃養(yǎng)成了白白胖胖的小妞。
“你看這是她兩歲時拍的照，大眼睛，白白胖胖的。”劉金斗老人拿出一本相冊集，曬著燕子從小到大的照片，臉上漾起“吾家有女初長成”的笑容。“7歲，燕子第一次能沿著茶幾桌顫顫巍巍地移動幾步；10歲，能清清楚楚地喊一聲‘爸爸’‘媽媽’；鄧麗君、李谷一的歌兒她都會唱。”他說。
2月19日，記者見到了劉舒燕——清爽的頭發(fā)，干凈的花襖子，手指頭靈活，口齒清晰，不時還會哼幾句歌。與印象中的腦癱患者相差甚遠。
甜蜜的“負擔”
燕子因高燒不退導致的腦癱病癥才是最難治愈的。她四肢不靈活，有時還會發(fā)癲癇病。
“只要病人保持心情順暢，就不會發(fā)病。”為此，30年多前，老兩口都提前退休，跟隨兒子來到株洲定居。此后，每天早晚摟著女兒在小區(qū)里來回散步兩小時，風雨無阻。
幾十年如一日，燕子每天早上7時準時起床，劉金斗老人幫她洗漱好吃完早飯后，便督促燕子開始“做家庭作業(yè)”：一盒216顆彈珠，每天上午花兩個小時從客廳一顆顆送到房間，下午再花兩個小時從房間送回客廳。
“碰上閨女不耐煩的時候，我就拿收音機放鄧麗君的歌給她聽；天氣好，就帶她去外面散散步代替鍛煉。”劉金斗有自己哄女兒的招數(shù)。
論對女兒的細心，的確無人能及。
這么多年，劉金斗老人天天都會看醫(yī)學報刊，將有用的信息或摘錄或剪下來，房間里壘起近一人高的記錄本。“從她的一個表情，我就知道她什么病快要發(fā)作了，我就趕緊上前抱著她，安撫她的情緒，或許就不發(fā)病了。一旦發(fā)作，我就按她的金門穴，保管有用。”幾十年的抗病史，讓他久病成醫(yī)。
1999年，劉金斗小兒子因煤礦瓦斯爆炸去世；2012年，大兒子因癌癥醫(yī)治無效去世；老伴王玉珍患上了老年癡呆，于2014年去世……
家庭先后發(fā)生多次變故，劉金斗從未放棄過燕子。
“值得嗎？”這些年來，身邊人總是這樣問劉金斗。劉金斗的退休工資不算高，每個月要支付女兒1000多元的藥費和生活開銷。“我是她的支撐，其實她也是我的精神寄托。”他說，“更何況，這么多年，我不是一個人戰(zhàn)斗，黨和政府部門、街道辦和社區(qū)居委會一直都在關(guān)心和幫襯我們。我很感恩也很有信心。”
如今，燕子不用攙扶就可以慢慢走路了，有時候還會給劉金斗遞上一張小凳子。這時候，劉金斗老人的眼中滿是愛憐，一臉慈祥。
新年愿望“發(fā)芽”
女兒一天天長大，老人卻在一天天變老。
“如果讓燕子去入住養(yǎng)老院呢？”經(jīng)過思考后，社區(qū)工作人員提了一個建議，養(yǎng)老院中有護理人員，這有可能從根本上解決照顧燕子的問題，老人則可以經(jīng)常去養(yǎng)老院陪女兒。
“可以去看看。”這兩年里，在社區(qū)工作人員的陪同下，劉金斗帶著女兒去了很多家養(yǎng)老機構(gòu)。
思來想去，劉金斗下不了決心，他說：“身邊沒有親人，待得久了，燕子的病情不僅不會好轉(zhuǎn)，反而會惡化。”
好在通過社區(qū)志愿者的幫忙，劉金斗終于聯(lián)系到了燕子的親生媽媽和親弟弟，不是為了減輕負擔，也不是為了索要回報和感恩，只是希望養(yǎng)女能有一個更加好的歸宿和依靠。
“等過完年，天氣好點，燕子的弟弟就會過來看看。”他將多年照顧燕子的經(jīng)驗和注意事項都整整齊齊記錄在冊，“如果有天燕子被親人接過去了，我就把冊子給他們。這是一本她的照顧指南。”
劉金斗老人的新年愿望，終于在這個春天里發(fā)芽了。（株洲日報記者 易蓉 通訊員 羅雄武）
編輯：向胤蓉
來源：株洲文明網(wǎng)
